蒋清菡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的脸。
女人一袭白裙，长发披肩，一双杏眼正泪眼朦胧的的看向他们。
直到看到真人，蒋清菡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的衣柜里，一年四季都几乎是白色的衣服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欢迎回国。”宋怀安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将蒋清菡揽入怀中，声音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
就好像对面的人，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那双搂在蒋清菡腰侧，正不断用力的大手，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正好我今天要求婚，老同学你也留下来一起吧。”
宋怀安眉头紧蹙，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过了半晌，才吐出了这几个字。
姜青涵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紧咬着下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声音也抖的不成样子。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的......”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要走。
几乎是同时，宋怀安松开了蒋清菡，脚也不由自主的往前了一步。
但在看到她被别人拦住时，他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青涵，别走啊。正好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吧，听说，你现在在国外混的很好啊。”
姜青涵下意识的看向了宋怀安，发现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后，不免有些失落。
但她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来，笑着和众人寒暄。
他们本来就是同学，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很快，众人聊的越来越火热，丝毫忘记了今天原本的主角是谁。
而“失忆”了的她，更是一句话插不上。
而宋怀安虽然嘴上没有参与，但是蒋清菡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姜青涵身上。
姜青涵爱吃的菜，总能准确无误的转到她手边。
姜青涵和别人说笑时，他眉头紧皱。
姜青涵偷偷看向他时，他虽还是面无表情，嘴角却早已不自觉的上扬。
“清菡，你怎么都不吃啊。”像是察觉到她的走神，宋怀安给她加了两筷子菜。
看着碗里红彤彤的辣椒，蒋清菡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动筷子。
对上宋怀安有些疑惑的眼神，蒋清菡语气平淡。
“我刚做完手术，需要清淡饮食。”
宋怀安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握住了她的手。
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道惊讶的女声打断了。
“呀，青涵，你脖子上的这条项链，是不是去年拍卖行拍出天价的那条‘唯一’啊！”
“我不知道。这是有人匿名送到我房门前的。”姜青涵的手轻轻抚上了脖子上的项链，羞涩一笑。“这三年，每个星期一早上，我都能在家门口收到礼物。”
“天呐，看来那个人是对你情根深种啊。”听到女同学的调侃，姜青涵红了脸，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宋怀安。
两人之间流动着无形的微妙气氛。
心里的酸涩仿佛蔓延到嘴角，蒋清菡自嘲一笑。
原来，每个月一次的出国学习，是为了给心上人送礼物啊。
“不对啊，蒋小姐脖子上的不才是那条‘唯一’吗？”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转向了蒋清菡。
只见，她的脖颈处，正带着一条和姜青涵款式一样的项链。
上面的钻石，同样熠熠生辉。
只是两相对比下，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哪一条才是假货。
“行了，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吗？”
宋怀安薄怒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所有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只是眼神却不自觉的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
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同情目光，蒋清菡胸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
随便找了个借口，她就逃了出来。
直到冰冷的凉水浇到她脸上时，蒋清菡才回过神来。
伸手摸上脖子上的项链，她苦涩一笑。
用力一拽后，那条假项链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滚落在地上。
就好像预示着，她和宋怀安的这段感情。
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蒋清菡攥紧了手里的半截项链，坚硬的钻石毫不留情的划破了她的掌心，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
姜青涵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看到地上散落的项链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赝品就是赝品，永远都上不了台面。蒋小姐，你说是吗？”
见蒋清菡没有理她，就朝外走去。
姜青涵皱了皱眉，快步追了上去。
“蒋小姐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是谁吗？又为什么和你长得那么像？”
“让开。”蒋清菡冷冷吐出了几个字。
但姜青涵却丝毫不怕，甚至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蒋小姐，你也看到了。怀安这些年对我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不惜造了一个替身。”
“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自己退出。省得到时候闹的大家都难看。”
“这话你应该和宋怀安说，而不是我。”
“你！”
姜青涵气的攥紧了拳头，但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瞬间变得楚楚可怜。
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道暴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乖，你的眼睛还有点问题，我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整容。”
蒋清菡点头，顺从的第99次躺上了手术台。
拆掉纱布后，蒋清菡迫不及待去宋怀安的办公室找他，却意外听到里面在谈话。
“宋哥你可真行，不仅把人的脸整成了白月光的模样，就连名字也给她改成了白月光的。”
“那当然，这些年我可是花了无数心血，才将她一点点整成了青涵的模样。现在的蒋清菡，除了那一双眼睛，已经和青涵完全一样了。”
宋怀安闻言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又勾出一抹笑容。
“想来上天也是眷顾我的。青涵离开当天，我就遇见了蒋清菡，不仅车祸失忆，脸还毁了，正好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蒋清菡如遭雷击，整个人的身子也摇摇欲坠。
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绞痛，让她的脸色一白。
听到房间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蒋清菡强撑起身子，冲进了漫天大雨里。
刚回到家，她就快步冲到了宋怀安的书房。
一番翻箱倒柜后，一张有些泛黄的合照掉了出来。
上面是有些青涩的宋怀安，还有一张和她有着九分相似的脸，两人正甜蜜拥吻。
等看清照片背后“致我的最爱姜青涵”几个大字后，她呼吸一滞，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原来，宋怀安在床上叫的不是清菡，而是青涵。
而每次云雨时，他都会遮住她的眼睛，只是因为不想看见那双和心上人不一样的眼睛。
她竟然是宋怀安独家定制的替身。
蒋清菡只觉得头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大量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她的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蒋清菡清醒过来。
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原名温念姝，是京都豪门温氏的掌上明珠。
三年前，为了躲避家里人的催婚，她独自来到南城散心，却意外出了车祸。
不仅容貌尽毁，更是失去了所有记忆，就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是宋怀安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百般呵护。
告诉她，自己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还拿出了两人之前的种种相爱的证据。
于是，蒋清菡明知自己对麻药有了抗药性，却还是甘愿一次次的躺上冰冷的手术台，只为能重新站在宋怀安的身边，
第一次手术，宋怀安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纹了“JQH”三个字母，说是要陪她一起痛。
第五十二次手术，他拍下了名为“唯一”的项链送给她，说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
第九十九次手术，他亲手准备好了求婚戒指，说等这次手术结束就结婚。
她以为，近百次的手术，是宋怀安为了她能变得更好。
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想要一具完美皮囊的借口罢了。
蒋清菡死死攥紧了掌心，就连指甲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望着满屋宋怀安和姜青涵的恩爱合照，蒋清菡讽刺一笑，用力全部将其挥到地上。
溅起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泪水混合着血迹缓缓流下，带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她惨然一笑，拿出手机，拨通了记忆里的号码。
“妈，我是念姝......”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传来了惊喜而又苍老的声音。
“念姝，妈好想你啊，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爸说不逼你结婚了，你回来吧好吗？”
蒋清菡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我也想你们......我......”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后，蒋清菡匆匆挂断了电话。
宋怀安刚推开门，就看见蒋清菡站在一堆玻璃碎片中，脸上的笑意立马凝固了。
等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时，他瞳孔猛的一缩，急的连忙将人打横抱回了房间，给她涂药。
“清菡，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蒋清菡抬眸凝视着他的脸。
他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好像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垂下眼，低声道：“没什么，想帮你打扫卫生，结果不小心把东西都打破了。”
“以后别做这些事了。要是不小心伤了你，我会心疼的。”
闻言，宋怀安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上药的动作也愈发轻柔。
“你不怪我吗？打碎了这些照片？”许久，蒋清菡鼓起勇气，试探道。
“什么？”宋怀安像是没听清她的问题，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的笑着将她抱进怀里。
“我怎么可能怪你？照片碎了就碎了，以后我们再去拍就是了。”
是啊，她已经彻底整成了姜青涵的模样。
以后别说照片了，就连人不都可以天天看到？
蒋清菡眸光微动，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刚踏出医院大门，身后突然冲出来一群人，二话不说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手脚也都被绑住了。
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狞笑着看着她。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姜青涵你个贱人，把我害的家破人亡，竟然还不认识我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蒋清菡挣扎的动作一顿。
她皱起眉，试图和眼前的人解释清楚：“我不是姜青涵，你认错人了。”
“别装了，我都盯你好多天了。而且都有人给我发照片了。”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蒋清菡瞳孔猛地一缩。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宋怀安发的信息。
见她愣神，男人上前一步，用力揪住了她的头发，“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蒋清菡吃痛的皱起眉，嘴角渗出一抹鲜血。
随后，她像是破布一般，被男人狠狠扔到了一边。
后背重重撞上了墙角，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也重新开裂，流出一股股鲜血。
蒋清菡痛的蜷缩起身子，冷汗浸湿了她的衣服。
男人见状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一脸坏笑：“不过大爷我也好久没尝到你的滋味了。”
“放开，放开我！”
蒋清菡拼命挣扎，可她本就刚出院，身体虚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撕拉”一声后，蒋清菡雪白的肌肤就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宋怀安带着滔天的怒意闯了起来，揪起趴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双目猩红，狠狠一脚踹到了男人的肚子上。
见他越打越凶，宋怀安身后的几个男人连忙拽住了他。
而蒋清菡就这样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清菡，别怕，我在，我在。”
见状宋怀安颤抖着手，想要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刚一碰到她，蒋清菡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整个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宋怀安的手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笑：“清菡，别怕，我来了。”
蒋清菡闻言，漆黑的眸子转向了他的脸。
她刚想开口，就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是宋怀安的声音。
“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宋哥，不是你说要尽早解决掉青涵身边的这个隐患吗？正好她今天出院，我们就让人动手了。”
“可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而且不是说好，只要那男人一动手，就立刻冲进去吗？”
“为什么要故意拖那么久！”
宋怀安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语气里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对不起，怀安。那个人一直发短信恐吓我，我实在太害怕了。”
“他们拖这么久，也是怕证据不足。毕竟这个人之前不就是这样，重新出来威胁我的吗？”
姜青涵像是被他吓到了，小声啜泣道。
“早知道蒋小姐会伤的那么重，我就自己去了。要不我去给蒋小姐道歉吧，只要她愿意原谅我，我怎么做都行......”
“不行！”闻言，宋怀安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
他将人搂进怀里，有些无奈道：“算了，你没事就好。要是不小心伤到你了，我会更心疼的。”
但一想到，刚刚蒋清菡失去生机的样子，宋怀安的心底就隐隐作痛。
他沉下脸，低声警告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清菡这边我来解释，你们都先走吧。”
第二天醒来时，病房里就剩下宋怀安一个人。
“清菡，你放心。那个伤害你的人，已经被我送进去了。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见她醒来，宋怀安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可伤我最深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蒋清菡没有回答，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宋怀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隐隐约约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姜青涵在撒娇，而宋怀安面色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败下阵来。
他满脸歉意地转过头。
蒋清菡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开了口：“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宋怀安以为她已经消气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朝门外快步走去。
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不知为何，宋怀安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忍不住回头补充一句。
“好，那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蒋清菡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摇了摇头。
不必了，宋怀安。
你我此生，再不相见。
确认宋怀安离开后，蒋清菡打车去了机场。
看着机窗外明媚的阳光，她微微一笑。
随后拉黑了宋怀安的所有联系方式。
宋怀安，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匆忙赶到医院后，就看见宋怀安脸色苍白躺在ICU里。
身上还插着很多管子，一副危在旦夕的样子。
几个兄弟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刚刚姜青涵闹着要找宋哥。我们给他打电话，可能是路上开得太急，宋哥出了车祸。本来他后背就有烧伤，这下必须尽快做植皮手术。”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捐献者，所以......”
“所以就想到了我是吗？”蒋清菡主动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男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神躲闪，像是不敢看她。
想到宋怀安这三年的悉心照顾，蒋清菡扯了扯唇，低声道。
“准备手术吧。”
麻药渐渐起效，蒋清菡眼前一黑。
可由于接受过太多次的整容手术，她对麻药已经有了一定的抗药性。
所以没过多久，她的意识就逐渐清醒。
后背被活生生剖皮的痛感，让她脸色苍白，额头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这时，她听到了，那个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的声音。
“宋哥，你骗蒋清菡自己危在旦夕，实际上是把她的皮肤给了姜青涵，这样真的好吗？”
“没办法。如果让清菡知道是青涵要做植皮手术，她肯定不愿意。我只能骗她是我需要。”
宋怀安声音沉稳，哪里有一点刚刚危在旦夕的样子。
“可姜青涵不就几厘米的小伤口，你也要用这么一大块皮吗？”
“我怕效果不好，所以多取了一点。至于清菡，我以后会好好补偿她的。”
宋怀安叹了口气，随后蒋清菡就感受到额头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青涵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你帮我好好照顾清菡。如果她问起我，你就说我还在ICU，医生不让探视......”
躺在床上的蒋清菡紧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是心却仿佛被彻底挖了个大洞，呼哧呼哧的往里不断灌风，浑身冰凉。
她闭着眼，眼角的泪水却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很快就隐入发间，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后背大面积的伤口牵扯着神经，她稍微一有动作，四肢百骸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蒋清菡死死咬着下唇，才咽下嘴边的痛呼声。
病房里空荡荡的。
她强撑起身子，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没一会儿，宋怀安的兄弟就推门进来了。
“那个嫂子，宋哥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别担心。等他稍微好一点，就来看你。”
男人一脸心虚，但蒋清菡也没有选择戳穿他的谎言。
这次，就当是她还了宋怀安三年前救她的恩情吧。
接下来的几天，蒋清菡一直躺在医院里养伤。
只是从护士口中，她很轻易的就能听到有关宋怀安的消息。
怕姜青涵打点滴痛，宋怀安就双手捂着点滴瓶，给她暖药。
怕姜青涵吃药苦，宋怀安就淋着雨，跑了大半个城市给她买蜜饯。
怕姜青涵动作会牵扯到伤口，宋怀安就包揽了所有事情，连脚都不让她粘地......
听到小护士们的艳羡声，蒋清菡只是笑了笑，没有附和。
后背的伤口开始结痂的那天，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深夜。
听到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后，蒋清菡坐起身，拿起了床头上宋怀安的手机。
密码是她的生日。
准确的来说，是宋怀安告诉她的“生日”。
打开手机，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和姜青涵有关的东西。
“她爱吃辣，爱吃海鲜，喜欢粉色玫瑰，求婚现场一定要有喜欢的Hello kitty元素......”
备忘录里，上千条信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姜青涵的喜恶。
相册里，上万张照片的主角都只有姜青涵一个人。
就连音乐软件里的歌单，都被他命名为“她喜欢的”......
一整部手机里，到处都是姜青涵的痕迹。
任谁看了，不得称赞他一句深情。
只可惜，她不是别人。
蒋清菡苦涩一笑，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发白。
心脏也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默默的关上了手机，重新躺了下来。
下一秒，宋怀安就下意识的翻身抱住了她，轻轻的拍了拍，低哑的嗓音里包含安抚。
“清菡，别怕，我在呢......”
自从出了车祸，蒋清菡就经常做噩梦失眠。
那时候，宋怀安就是这样用哄小孩的语气，整夜整夜的拍着她哄睡。
可为什么，偏偏是也你伤我最深呢？
蒋清菡缓缓闭上眼，泪水就这样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翌日清晨，蒋清菡醒来时，宋怀安已经做好了早餐。
她有严重的胃病，三餐都必须按时吃，否则就会胃痛。
所以，不管工作有多忙，宋怀安都会为亲手为她准备好一日三餐。
将粥细细吹凉后，宋怀安将碗放到了她的手边，顺势帮她剥起了鸡蛋。
但看着碗里的海鲜粥，蒋清菡只觉得今天的粥格外苦涩。
饭后，宋怀安说有个惊喜要给她，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出门了。
到了地方后，宋怀安还神神秘秘的蒙住了她的双眼。
“当当当，看看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突然接触到光亮，蒋清菡微微皱起了眉。
可等她看清眼前的东西时，她呼吸一滞，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件洁白如雪的婚纱。
她曾无数次在宋怀安的书房里，见到它的草图。
过去三年里，她曾无数次的提出想要和他拍结婚照，却总是被他敷衍过去。
可自己才刚做完最后一次整容手术，他就急不可耐的带自己来拍婚纱照。
他心里真正想和谁拍婚纱照，已经不言而喻了。
蒋清菡眼眶泛红，而一旁的宋怀安还以为她是被感动到了，笑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怎么还哭了，我不都说了等这次手术后，就给你一个盛大婚礼吗？”
“宋怀安，其实我......”
宋怀安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一个眼神后，早就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就笑着上前，要帮她穿婚纱，却被她拒绝了。
“蒋小姐，您可真幸福啊，这婚纱是宋先生亲手设计的并制作的。”
“不过您确定不再试一下吗？毕竟三年的时间过去，可能会有很多数据不一样。”
“你说什么？”蒋清菡心头一震，猛的转过头。
店员像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结巴道：“三年前，您不也来试过婚纱吗？宋先生说这几年您出国了，所以才推迟了婚礼......”
店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蒋清菡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原来，就连她以为是补偿的婚纱，都是姜青涵穿过的。
“怎么还没换好？”宋怀安挂了电话后，就看到蒋清菡还穿着之前的衣服，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我在问她点事情就耽误了，对了刚刚是谁打电话找你？”蒋清菡扯了扯唇，转移了话题。
“没换就算了，等下次再来。阿泽他们叫我吃饭，你也一起吧。”
宋怀安的脸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牵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然后不等她拒绝，就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一家宋怀安常去的会所前。
刚踏进大门，蒋清菡就愣住了。
大片大片的粉色玫瑰，还有随处可见的Hello kitty元素......
正是备忘录里，姜青涵所喜欢的求婚现场。
“清菡，嫁给我。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正当她还在愣神时，宋怀安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戒指，单膝下跪，语气温柔而又坚定。
垂眸看到戒指盒里的硕大的粉钻后，蒋清菡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眼神悲凉。
她多想问问，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哽咽啜泣的女声打断了。
“怀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