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语小说 女频言情 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局
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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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仓仓

    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琉涟苏子衾的女频言情小说《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局》,由网络作家“兔仓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云安十八年春天,叶琉涟十五岁,苏子衾十七岁。苏叶两府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原本拆了围墙的位置上整整齐齐地种上了一排花草,原本空着的小池塘也种满了莲花,细看下还有几条鱼在游动。“一、二、三……五十九、六十。”叶琉涟停在苏子衾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子衾,我又长个子了,现在我从门前走过来只需要六十步整。”苏子衾本来正靠在坐榻看书,听到声音放下书本叹气:“我那门就是个摆设吗?”叶琉涟看到他皱眉的样子,突然就一阵气啊。看看这张皱着眉头都好看到让她嫉妒的脸,真是作孽。“叶琉涟,你再用一脸花痴的表情看我,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苏子衾揉揉眉心淡淡道。听到这话叶琉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脸,当然没用多大力气,边拧边道...

章节试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云安十八年春天,叶琉涟十五岁,苏子衾十七岁。
苏叶两府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原本拆了围墙的位置上整整齐齐地种上了一排花草,原本空着的小池塘也种满了莲花,细看下还有几条鱼在游动。
“一、二、三……五十九、六十。”叶琉涟停在苏子衾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子衾,我又长个子了,现在我从门前走过来只需要六十步整。”
苏子衾本来正靠在坐榻看书,听到声音放下书本叹气:“我那门就是个摆设吗?”
叶琉涟看到他皱眉的样子,突然就一阵气啊。看看这张皱着眉头都好看到让她嫉妒的脸,真是作孽。
“叶琉涟,你再用一脸花痴的表情看我,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苏子衾揉揉眉心淡淡道。
听到这话叶琉涟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脸,当然没用多大力气,边拧边道:“那我就先毁了这罪魁祸首!”
“看来你是不想吃早膳了吧,嗯?”苏子衾轻松挡下她要作乱的手,轻飘飘地丢过去一句话就抓住了她的死穴,叶琉涟表情瞬间转变的可怜。
眼前的这个人着一身素白袍闲适地靠着坐榻上的垫子,一双显笑的桃花眼嵌在他俊俏的脸蛋上却是清清冷冷的,肤色偏白皙,双唇紧抿,墨黑的头发用月白发带松松地系着随意地垂在胸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从容淡定,原来动不动就脸红的粘人小羊羔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如今入了春,天气渐暖,你咳嗽都减轻了,但是手还是冰冰凉。”苏子衾畏寒,尤其冬日咳的甚厉害,多年也不见好转,天气暖了便无事同常人一般,叶琉涟的手因被他挡开顺势拾了榻角的薄毯扔到了他身上。
“都习惯了。”苏子衾掀开她抛来的薄毯起身,虽然时间久了身边的人也没再出现意外,自己除了咳嗽也没其他不适,谣言也渐渐散去了,但是度善大师的预言还是字字句句钉在他心上。
“我原本还想学好医术,成为一代神医的。”叶琉涟看他似有不悦赶紧转移话题活跃气氛。
“就你?”苏子衾一脸的不相信,“学了九年,你也就会治治风寒和一般的跌打损伤这种小病,还一代神医,别痴人说梦了。”
也不怪苏子衾打击她,两人几乎日日一同学习,她学习的散漫劲苏子衾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先生都被她气了个遍,不过也因此得以在他这蹭了九年的早膳。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红,我什么不会?”叶琉涟惯性地回嘴。
“嗯,什么都会,但是什么都拿不出手。”苏子衾夹了一大筷子菜堵住她的嘴巴。
“唔。”美食在口,先不跟他计较了。
“你有没有感觉你家婢女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饭毕,叶琉涟看着婢女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从进门就盯着你看,都被你这副皮囊给骗了呀,想当初她们连看你都不敢,巴不得赶紧走人呢。”
苏子衾看着她坐在镜子前挤眉弄眼还不忘絮叨:“别照了,天天来我这照镜子,要照回你屋里照去。”
“我乐意在哪照就在哪照。”叶琉涟回头冲他做鬼脸。可惜她没完全继承母亲的基因,清秀有余,美貌不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你所说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看到叶琉涟做的鬼脸忍俊不禁道,“饭蹭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折腾你那张脸了,怪可怜的。”
“是,公子,奴婢退下了。”叶琉涟学着刚刚那个婢女捏着嗓子,踩着莲花步退出门,不想学的太夸张左脚绊到右脚把自己绊倒了,直觉丢人,遂也来不及看磕了哪里,赶紧起来先把门给关上,不知某人要在房间里如何笑她了。
“徒儿,终于舍得回来了?”叶琉涟一进门就看到柳先生在她前厅里磕瓜子。
“师傅,你又把瓜子壳扔的满地都是!”叶琉涟看着满地狼藉就头疼。
起初以为他是个严厉的先生,殊不知,却是个老顽童。就开始的时候拿戒尺吓唬吓唬她,平日在府里除了吃、睡觉就是恶作剧,大家都巴不得他出府游玩,每次出去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久了才知道,之前他说自己只是略通医术还真不是自谦,除了小病就没见他治好过什么。
然而在叶琉涟打算自学成材之时,意外发现了他居然会武功,而且还不赖的样子!叶琉涟想,既然如此便跟他学了功夫也是不错的,反正不跟苏子衾一起学不会就被打,便央着他教自己。柳先生称自己的武功只传弟子不传外人,叶琉涟便很没骨气地当场就拜了师父。
她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老顽童,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抢她零食。自从他来了府里,她的所有零食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幸好他没白担这师父的名号,教了她独门轻功和剑法,还经常领着她出府识药采药,不过去的都是深山野林,至今她还无缘多逛一逛繁华的京城。
“你是不是该教我点什么了?”自他最后教她已经过去好久了,期间央着他给了自己他整人用的痒痒粉之类的配方,可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装在瓶瓶罐罐里压箱底。习惯了和苏子衾在一块时排的满满的课程,现在每次到他的课都闲的发慌。
“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了,再没什么可教的了。”柳先生拍拍手上的瓜子屑。
“哼,你肯定藏着掖着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怕我青出于蓝吗?”叶琉涟不相信。
“你师傅我最近比较穷啊,连出去游玩的钱都没有。”柳先生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叶琉涟一听,果真还有藏了没教她的,这话摆明了是惦记她这些年攒下的留着以后出府逛街的小金库。
“乖徒儿若是给为师凑些盘缠,为师一高兴,指不定就将为师压箱底的保命招数教给你了。”
叶琉涟一听,果然是惦记她的小金库呢,不过听到他说压箱底的招式,那一定是最厉害的咯,说不动心是假的,师父虽然为老不尊了些,但从未骗过她。
“成交。”最后叶琉涟一狠心,千金散尽还还复来呢,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
“钱呢?”柳先生一听立刻乐了,欢心地目送叶琉涟近进屋。
叶琉涟进屋打开她的百宝箱,绕过一道一道藏了痒痒粉的小机关取出了压在最底下的一锭银子和两贯钱。
她的钱钱们,就这么飞走了啊,看着她师父满面红光地掂掂钱,她的心在滴血呀!
“甚好,甚好。”柳先生满意地把钱装好塞进怀里:“待我归来就教你。”
叶琉涟眼睁睁地看他说罢便离开房间迅速施展轻功飞走了,赔了钱还要等!遂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瓜子壳,叶琉涟决定先睡一觉治疗一下心里的伤痛。
一觉醒来,叶琉涟混混沌沌地打开百宝箱,看到原本放钱的地方空空如也才认识到钱真的没了的事实,好在她分开藏了。把枕头扒开掏出藏在枕芯右侧的一贯钱又扒出左侧的两锭银子,掂了掂。当下就决定今天就去把钱花了,省的再被惦记。
“子衾~”好歹在苏子衾那蹭了这么多年饭还白学了那么多课,她也是知道知恩图报的,要玩也带上他一起。
苏子衾上完武学课回来正靠在树下休息,听到声音抬头只见叶琉涟笑的贼兮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子衾,我们出府玩吧,我请你。”叶琉涟走到他面前豪气地一拍自己胸口。
“哦?终于舍得花你从叶琉清那掠夺来的财产啦。”
“别说的那么难听,哥哥的就是我的嘛。”叶琉涟厚着脸皮道。
“难得你大方一回,我若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心意。”苏子衾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去换件我的衣裳吧,男装方便些。”
“卿知我心也!”叶琉涟正想开口呢,苏子衾就先说了。
“在柜子底层挑一套吧,新衣裳怕是你穿不起来。”边说着边比划自己与叶琉涟的身高差。
“哼。”敢情他还记仇呢,有一段时间叶琉涟长个子超过了苏子衾,就天天笑话他,如今风水轮流转,果然做坏事会有报应的。
过了一会儿叶琉涟自屋内蹦出:“我换好啦!”
她挑了一身墨色的暗纹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头发绾起,扣了一白玉环冠,腰系玉带,不似着女装那般松散地打个结,显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清秀的五官,加上一双灵动慧黠的眼睛,声音清悦,活脱脱一俊秀的少年郎。
苏子衾站在树下逆光看着她走来,一身黑衣的她衬的肌肤细润如玉,周身带了一股平日不曾有的清冷与优雅。虽然日日都相见,此刻的叶琉涟在他眼中却颇为陌生,虽是好看,他却莫名的不悦。
“我这身如何?”叶琉涟学着苏子衾的习惯性挑眉动作,眼角一勾:“哎呀,哎呀,抽筋了抽筋了!”
苏子衾还未来得及发表言论就见她捂着眼睛,原地不停地蹦哒,仿佛刚刚看到她散发出来的那种陌生气质完全是自己的错觉。
待眼皮上的抽痛感稍缓,叶琉涟又看向苏子衾,仰着脖颈等着他赞赏。苏子衾几乎从不穿黑衣,以前见他穿过一次这套衣裳,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种不张扬的慵懒,不同平日的清淡。刚刚开衣柜,在一片浅色衣服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套,便毫不犹豫地选了。
“啧啧,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苏子衾压住心中的那股不悦笑着调侃道。
叶琉涟无视那句话的深层含义回道:“你这分明是嫉妒,不过我可当夸奖听咯!”


叶琉涟愣住了,苏子衾也愣住了。她未想到看起来那般冷淡的苏子衾居然就这么哭了。苏子衾亦未想到,自己自记事起便再未哭过,今时居然就这样在她面前哭了,而他们仅仅认识了一天,统共才见过三次面。
叶琉涟回过神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心想:他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呀。
苏子衾任她轻轻擦干泪痕,低头默默地喝完了粥,感觉今日的粥不是喝到胃里而是喝到心里,撑得他整个心都满满的。忽然就猛烈地咳了起来,叶琉涟急忙起身站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背,拍了几下也不见好转正想去叫人,苏子衾一把拉住她:“一会便好了。”
苏子衾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捂着心口急促地呼吸着,脚下有些虚浮站不稳,叶琉涟忙拥扶住他,一只手在他后背自上而下地轻顺。
苏子衾被拥住,她身上带着的粥香萦绕在鼻尖,不自觉地回拥了一下她,头轻抵上她的肩膀,从未有过的心安。叶琉涟感觉到他呼吸顺畅了便停下动作,只觉此刻的苏子衾无不透露着脆弱和无助,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屋外的秋风吹落了一片又一片叶子,片片落叶顺着窗户飘落,见着两个相拥的小人儿,轻轻,轻轻地,生怕扰了这一室的静谧。
许久之后,苏子衾松开手,不自然地别过头道:“我认可你了。”
叶琉涟看着他哭笑不得。
“我愿教你轻功。”过了一会见叶琉涟没反应,苏子衾又道。
“欸?你不是不愿教我吗。”叶琉涟没想到之前他拒绝的那么干脆忽然又愿意教了。
“不然难道你要天天爬池塘过来吗。”苏子衾顿了一下又道,“哪家府中住人的宅院里会留着杂草丛生的池塘?”
“你。”叶琉涟毫不犹豫地回应。
“府中人见了我都低头绕道走,谁还会管我院中如何。”苏子衾平淡地说着,彷佛被躲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怪不得,之前那两个婢女走时脚下跟生了风似的,一眨眼就走远了。”叶琉涟不知是否戳到了他的痛处,赶忙调节气氛,说到“一眨眼”时还夸张地眨下眼睛,看的苏子衾忍俊不禁。
“你既住进来了,过不了多久,这池塘必会被清理干净的,叶御史不会放任不管的。”苏子衾看着她瞬间纠结的眉头补充道,“叶御史和我父亲是出了名的不和,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莫是不知?”
“我连两府相邻都不知道,又怎知他们不和,被你说的我得赶紧学会轻功了,若如你所说,以后我再想过来岂不是就真的只能翻墙了!”叶琉涟扁扁嘴抛却担忧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现在就教我吗?”
“现在不行,”苏子衾看看天色:“一会教习我的先生要来了,你还是回避的好。”
“欸,教习先生?”
“嗯,我这样也去不了私塾,父亲遂让人在家中教习我。”一边说着苏子衾一边向窗边的榆木小桌走去。
“那你要学什么呀。”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武学技艺。”
“……”叶琉涟顿时无语,这岂不是什么都要学吗:“那你何时才有空教我呀。”
“晚上吧。”苏子衾从桌上取过一支通体墨黑的紫竹箫递给她,“晚上周围没人了吹一声,我过去找你。”
“好。”叶琉涟双手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比她想象的重。
“怎么吹?”叶琉涟吹了一声没吹响,又递给苏子衾,“你吹我看看。”
苏子衾示范了一下,箫声醇厚而轻柔,叶琉涟里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声音了,照葫芦画瓢地学起来,可惜还是没吹出声。
“下颌稍后收,舌平伏于口底,收腮,口角摄住劲,以气在双唇中央吹出一个集中而小的缝隙,以集中一细束的口风向前下方吹。”苏子衾细细讲解。
练习几次后叶琉涟终于吹出声了,欣喜道:“出声了!”
苏子衾满意地点点头,送她回了叶府东院,刚一落地叶琉涟立刻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四下看了看,没人,这才安心地看向他,刚要开口,想了一下还是谨慎一点,拉他站在旁边的树后面,对着他耳朵小声到:“子衾小师傅再见。”
苏子衾听到称呼皱着眉:“你我相差不过两岁,如此称呼我可受不起。唤我子衾即可,我亦唤你琉涟,可好?”
叶琉涟听到摇摇头:“不好,我不喜欢琉涟这个名字。”虽然这个年代的人并不认识榴莲,但她还是被别人一叫琉涟就立刻条件反射想到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水果。
“那我如何唤你。”
叶琉涟想起前世自己经历的种种,还有含辛茹苦把自己带大的外婆,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
苏子衾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角就湿润了,浅声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叶琉涟摇摇头,甩掉泪意:“叫我阿姮吧。”前世外婆总是阿姮阿姮地叫她,她已经很久没再听到过了。
“阿姮。”苏子衾拍拍她的头柔声唤出,同样的名字,与外婆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晚上无人了我再叫你。”叶琉涟瞄见远处似是绿裳身影,再一回头苏子衾已经不见了。
“小姐,原来你在这。”绿裳眼一尖看到树后露出的衣摆小步跑过来。
叶琉涟忙把紫竹箫塞进袖中。
“小姐,你在做什么呢?”绿裳因跑的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叶琉涟看到眼前的池塘信口言道:“呃,我在看这池塘,想以后种些什么好,对了,你先在这等等。”叶琉涟说罢回了屋将紫竹箫藏好。
“走,我们去找娘亲。”绿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刚出屋的叶琉涟风风火火地拉去往叶夫人住处去了。
“娘!”叶琉涟到时,叶夫人正在绣手帕,寥寥针线穿过,一朵牡丹便鲜活欲滴地跃然帕上,唯剩一片叶子还差了一半。
叶夫人见叶琉涟来便放下手中的帕子:“不是让我帮你挑了人吗,怎的,是后悔了?”
叶琉涟经她一问这才想起早膳时说选婢女厨娘的事,忙否答:“不是,娘选好就好,就是我想学箫了。”言罢正好看到桌上快要绣完的帕子,便凑近瞧了瞧,见了帕子绣的十分精巧,心里又痒痒道,“我还想学绣花。”
“昨日不是才说要学医吗。”叶夫人笑,这孩子啊真是想到一茬是一茬,想想她也到了事事都好奇的年纪,也是怪不得了。
“都要学,到现在除了识文断字我还什么都没学过呢。”叶琉涟不满,苏子衾现在什么都在学,可是她还什么都不会,连哥哥今日都开始去私塾了!只是这个时代的女儿家是不能去私塾的,也就达官贵人才会请先生于府内教习。
“学一样当一样,你现在什么都想学,怕只是一时兴起,别到最后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不精通。”
“我什么都会一点也比什么都不会好吧。”。叶琉涟看着母亲似乎并不太乐意,拽着母亲的袖子开始撒娇,“娘,娘,你就答应我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绣花娘可以教你,这箫嘛,娘确是不甚精通,等老爷回来你去问问。”
“好。”叶琉涟见母亲答应了,立刻笑开了,叶夫人遂抱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教她绣工。
绣花看着容易,可真做起来一点也不简单,跟叶夫人学了一天,那繁复花式,看的她头都大了。
“丫头这是在绣什么呢。”叶御史一踏进房门就看见一大一小正认认真真地绣着活。
叶琉涟这才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感觉似有星星在眼前转,绣花这玩意可真够累人的。看了看自己的成果,不过才绣了两片莲叶,还绣的棱棱角角十分怪异。
“好难啊,我何时才能绣成娘那般。”叶琉涟甩甩酸麻的手腕抱怨道。
“哎哟,臭丫头,刚学你就用锦帕绣,不知道随便找块布料先练练手啊,这锦布可贵着呢,这块自己用,绣不好也不许扔了。”叶御史看到她手里的锦帕心疼的直瞪眼。
“知道啦。对了,爹,我想学箫。”绣花嘛,是次要的,以后再说,她现在最主要是想学箫,不仅仅是因为苏子衾还是被那圆润轻柔的箫音所吸引。
“丫头最近很是好学,为父甚吃惊啊。”叶御史坐下喝了口茶,看着叶琉涟高深莫测道,“之前学个字都磨磨蹭蹭的,这两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哥哥去私塾了没人陪我玩了,我无聊就想学点什么嘛。”叶琉涟心里一惊,默默地把没绣完的锦帕和袖针盒揣进怀里。别看他老爹平日里笑眯眯的很好说话,那都是表面而已,内里精着呢!
“为父还没有去你的小院里看看,不带为父去参观下吗。”叶御史未待叶琉涟起身便径自招了几个家丁,朝着东院进发了。
这父亲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叶琉涟赶忙起身追过去心想他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直接带上家丁!难道她偷偷去苏府的事被发现了?如果真是那样……
叶御史一到院子就盯着小池塘皱眉,回头对着几个家丁道:“这池塘里的草怎么不收拾,像什么样子,你们几个下去清理干净了。”语毕便进了屋内左看看右瞅瞅的。
奈何叶琉涟才五岁,小短腿跑的都没叶御史走的快,眼睁睁地看着他先进了屋,在里面溜达来溜达去,最后溜达到梳妆台前停住了,吓的她出了一身冷汗。苏子衾送她的箫可就被她藏在梳妆台底下的拉柜里,那箫底可是清清楚楚地刻了一个“衾”字,就他老爹那个精明劲,加上他向来和苏丞相不和,若是知道自己和他儿子私下有交往指定要让自己搬院子,隔院那个男孩她看着有眼缘的紧,可是舍不得!


二人偷偷溜出府后的画面:热闹的集市中,一黑衣公子笑的跟花似的,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两只眼睛还不停地在各个摊子上转来转去。一白衣公子跟在后面,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惹的周围的女子想搭讪却不敢上前。
“呼,好饱。”二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叶琉涟解决了手中的吃食抹抹嘴,“欸?你怎的不吃呀。”
苏子衾见她吃完将自己手中的递过去:“你以为我是你,就知道吃。”
“可我吃不下了。”叶琉涟摇摇头。
苏子衾这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公子。”
叶琉涟闻声望去,一女子在几人的推搡下走了过来。
一身粉色的罗裙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羞涩,柳眉芊芊,薄施粉黛,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她看向苏子衾的杏眸有着明显的紧张,手中的绢帕被紧紧攥着。
“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同小女子一道游湖?”见苏子衾不回答女子便自行问道。
叶琉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年代的女子都如此直接吗,一路上那么多女子想搭讪都未敢,这女子一上来就邀请同舟。
苏子衾也未看她语气淡漠道:“慕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敢情是早就认识啊,叶琉涟转头赶紧看那女子。只见她眼中水汽渐聚,忽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巧然笑道:“公子喜欢什么性格的女子,慕暖就变成什么性格的女子。”
苏子衾叹气,这才起身看向她:“苏某何德何能得姑娘垂青,只是……”
女子未等苏子衾说完便打断他,眼中隐隐透出一股坚毅的执拗:“上次公子说喜欢温婉的女子,我特意学了来,公子可还满意?”
“那是他骗你的。” 叶琉涟在苏子衾第N次悄悄拽她的衣衫时只得开口了,以他一次比一次更甚的力道,难保再拽下去衣衫不会被住拽破。
“这位公子是?”慕暖这才看向苏子衾侧后方的叶琉涟。
“我呀,”叶琉涟故意一顿,冲着她坏坏一笑然后双手就着侧后的站位拥住了苏子衾的腰,一脸得意地看着慕暖道,“你说呢?”
慕暖显然一惊,但很快就淡定下来:“既然公子同苏公子交情好,不妨一同游舟。”
京城中不乏男风,不知她是没明白还是装糊涂呢,叶琉涟遂松开手臂,踮起脚搂着苏子衾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苏子衾没预料到她这一动作,呼吸一滞,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头才掩下心中的惊意。
慕暖的脸上顿时一阵红阵白的。
“如此够明白了吗?”叶琉涟眼波一转,瞧着她,“他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定是你蛊惑公子意图败坏公子名声!我先杀了你!”岂料慕暖一改之前温婉的模样,自腰间抽出一把环腰软剑就要朝叶琉涟刺去。
苏子衾将叶琉涟护至身后,一侧身,错开来剑:“如你所见,再这般我会很困扰。”
言罢拉着叶琉涟便走了,余下慕暖站于河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不知是何表情,之前推搡她上前的那些女子们此刻却躲的远远的。
苏子衾突然心情大好,之前因为她一身黑衣带来的陌生感而造成的不悦一扫而空,笑吟吟地领着她挑摊子上卖的小玩意。叶琉涟一脸的莫名其妙,帮他打发了桃花至于乐成这样吗?
“大概很快就会有你是断袖的流言传出来了吧。”叶琉涟吃饱了对逛街兴趣缺缺四下地乱看。
“那也要赖你。”
“是你一直拽我的还赖我。”刚一说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叶琉涟急忙拉着苏子衾跟上去。
“怎么?”苏子衾刚开口就被叶琉涟捂住嘴巴。
“嘘,我看见兄长了,等我偷偷吓他一吓,看他能不能认出我。”叶琉涟理理自己的男装玩心大起。
然后……
“宜春院?!”叶琉涟看着远远挂着的招牌一字一字念道,又看看门口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看来你无需吓他一吓了。”苏子衾也看到叶琉清刚刚进去了,拉着她要走开却拉不动,回头一看叶琉涟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一眨一地眨看向自己。
“进去看看嘛,反正我扮作男子,没人认的出来的。”果然,苏子衾的猜测对了,每次她冲自己这般眨眼睛就没好事。
“不要。”苏子衾隔着大老远都仿佛闻到了那股浓浓的脂粉味。
看着他一脸的不情愿,想探访古代风月之所的事看了只能等自己一个人了。
正想着,一人跑过,匆忙中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又忙跑开消失在人群中。那人刚跑过去又一伙人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叶琉涟连忙避开。
只见最尾的中年女子停下来喘息着,看前面几个大汉追去嚷嚷道:“给我抓住那小贱蹄子,还敢给我跑!”
那个灰衣女子哪跑的过几个大汉,没多远便被抓住了。
“跑呀,你再跑!”那中年女子上去冲着灰衣女就是一巴掌,“给我拉回去。”说罢便一扭一扭的走了。
叶琉涟看着灰衣女子被架走,总觉的有些不对劲,再一思索那女子逃跑时回过头时她看到的面容,脑袋突然闪过一道光。
“子衾,你先回去吧,我必须要进去一趟!”
苏子衾看着她急切的眼神不放心道:“罢了,我同你一起吧。”
二人一踏进宜春院的门,刚刚的那个中年女子便迎了上来:“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吧。”
叶琉涟之前的玩心已经收了,只想确认一下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刚刚那个被你们抓来的姑娘……”
老鸨一听就明白了:“这姑娘是新来的,性子烈的很,我们这姑娘多的是,什么样的都有,公子不妨挑个别的。”
叶琉涟邪邪一笑:“不妨,我就要她了,小爷就喜欢这性子野的。”
老鸨一听心里就苦巴了,但到底是多年干这一行的,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地陪笑道:“这姑娘真还没训好呢,公子还是换个吧,恐要伤了您的。”一看二人的行头就是非富即贵,这要是伤着了,她可不想惹麻烦。
“就是呀公子,奴家一定好好伺候你。”
“公子,奴家小曲儿唱的可好了。”
“公子……”
二人相貌出众气质高雅,一进门旁边的几个姑娘就注意到了,听到老鸨如此说争相恐后地上前来。
“我就要她!伤了不怪你。”叶琉涟看着周围的姑娘脸色一凛掏出一锭银子。
“好好,我这就让人给她梳妆。”老鸨看到银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况且伤了人又不用她负责。那丫头冥顽不灵已经伤了她好几个手下,今天让她开了苞大概就老实了。
“那这位公子?” 老鸨看向旁边冷着脸的苏子衾。
叶琉涟一挥手:“他跟我一块,你不用管。”
“好好,来人,领二位公子去三楼上房!”老鸨将手帕一招一阵脂粉味扑过来。
“要没脂粉味的房间。”叶琉涟看了眼苏子衾看似平静的脸色补充道。
进了房间苏子衾紧紧地皱着眉,不停地扇着自己一身的脂粉味:“那女子是谁?”苏子衾当时没注意,当时人多光顾着看叶琉涟了,就怕她一个不注意就走失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瞅瞅马上回来。”也不等苏子衾回答就开门出去了。
说是梳妆应该是在后院吧,想起那女子被扇的那巴掌,她还是去见见的好,不是有很多女子不愿意一急之下就自杀了吗?万一,呸呸呸,叶琉涟摇摇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站在后院的房顶上,叶琉涟稍楞了一下,布置的倒是挺典雅的,不知道的人还看不出是妓院呢。
叶琉涟脚下刚一动,突然感觉一阵厉风从背后传来,反射性侧身避开,还未站稳一柄扇子就速度极快地冲她面门袭来。由于站在屋顶斜坡上脚下又未站稳,叶琉涟只得蹲下身单手撑住屋瓦侧翻去踢,岂料那人将扇子一转避过叶琉涟,待她在空中翻转之际,扇子已脱手而出直冲她胸口而去。
叶琉涟赶忙伸手推了一下屋顶,借力腾空跃起堪堪避过袭来的扇子,刚一落定就被人自背后以利物抵住,叶琉涟忙站住不敢动了。
“你受何人指使!”一道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可惜叶琉涟此刻已无暇去顾及声音的好听了。
“我只是路过,路过。”叶琉涟赶紧撇清,之前慕暖出手和这人出人一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呵,从屋顶路过?”身后之人出口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
“哎呀大侠,我真的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叶琉涟心里直骂自己,好好在屋里呆着就好了,非跑出来做什么,苏子衾不在她又打不过别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叶琉涟只觉身后一痛。
“公子,快停手!”脚下屋内一人闻声而出,看到屋上的情况敢忙叫住她身后之人。
叶琉涟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叶琉清!”
“你认识此人?”身后之人仍未收回剑。
“是……我熟识之人,惊扰公子了。”叶琉清已飞上屋顶,将叶琉涟拉过去。
那人闻言扫了一眼叶琉涟,对着叶琉清轻点了下头就跃下进屋了,叶琉涟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
叶琉清责备:“你怎的穿成这样乱跑,刚刚我若是没认出你,你这条小命就没了知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叶琉涟一双渲然若泣的眼神。
“罢了罢了,没伤到哪吧。”
叶琉涟摇了摇头,背后现在只是轻微的刺痛应该没什么大碍。刚刚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同外人交手,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治住了。心里暗骂师傅教给她的全是没用的,还有什么号称天下第一快的轻功,逃跑专用,都是骗她的,说要教她最新的逃命本事还自己玩去了让她等着。
“我和方才那位公子还有要事相谈,你先在旁舍等我一会,等下我送你回去。”叶琉清暂时还不方便走开,又不放心叶琉涟自己回去。
“不用了,我和苏子衾一起出来的,他还在房间里等我呢。”叶琉涟被着这一吓还没忘了等着他的苏子衾。
“那我送你去苏子衾那,让他带你回去,我先去同公子说一声。”
“嗯。”叶琉涟乖乖点头。


叶琉清本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微一侧头,在桌上抽了一张纸铺开了,一边书写一边说道:“父亲同母亲一直相敬如宾,除了王姨娘,父亲并未再娶。可是姨娘和母亲自我二人后再无所出,叶家人丁稀薄,所以父亲就打算近日再娶两房妾室,不知你可有意见。”
叶琉涟一边听他的话一边看着他下笔如飞忍住心里的惊骇:“哥哥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叶琉清未停笔继续开口道:“父亲也是怕素日将你宠惯了,突然纳妾怕你心里不平衡就捣乱。我看也是,你跟着你柳先生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捣乱了,父亲也是想提前和你谈好以免以后你再生事端。”
叶琉涟手下不自觉拽紧了叶琉清的袖子语气却很轻松:“嘿嘿,要是新来的姨娘不好,来一个我闹一个。”
叶琉清停下笔,状似恼怒道:“叶琉涟,刚刚还说没意见呢?”手下却是将写好的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之见纸上写着和刚刚讲的完全不同的内容,顶端叶琉清先是写了“隔墙有耳”四个字,下文分别开头写了三句话:父亲同我多年暗地助力三皇子;三皇子有意娶你为妻;皇上欲除先皇旧臣,将赐两位舞姬给父亲做妾。
叶琉涟一字一字又看了一遍才将纸推回去对叶琉清点了下头:“我现在有意见了,你管我!”
叶琉清提笔又写到:“你若不愿嫁,我必不会让你委屈。”
叶琉涟摇了摇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才往外走,状似生气地甩上门。
门口空无一人,窗口树叶却在无风之日里微微晃动。
叶府东院。
叶琉涟一回到屋内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其实叶琉清没说前她就有所感觉了。她小时候,也就是自先帝去世没两年,东政国便愈况俱下,并非皇帝管理不善而是天灾太多,各地损失重大,许多灾民流离失所。
按理说灾害过去了,官员应该轻松了,可是父亲此时却较之前更加晚归,还经常独自叹气。她记得叶琉清儿时曾告诉自己将来想做一名琴师,可没过多久,他的案牍上就净是些经营的书了。至得今日,叶琉清的经营范围已至全国,财力自然不用多说,当然背后是少不得叶御史的暗地私助了。
皇帝正值壮年,尚未立太子,他们却助力三皇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因她是穿越而来的缘故,骨子里还是一夫一妻自由恋爱的思想,对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不置可否,可也并非不通世故。这一世在叶府她难得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他们给了她一个安稳无忧的童年,若不是迫不得已必然不会拿自己未来的幸福做儿戏,所以对于父亲的为难,她没办法即刻反驳。
“咚咚。”正在思考中,两声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有一人开口道:“阿姮,你睡了吗。”
哦,还有苏子衾,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亲的朋友。
“没呢,进来吧。”
“药换了吗?”叶琉涟见到苏子衾的身影鼻头不禁一酸,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把脑袋靠进他怀里。
苏子衾一怔,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太阳都快落山了好吗。”随后她抬起头嫌弃道,“一身的骨头架子,硌的慌。”
“我都没嫌弃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苏子衾一指将她的脑袋点开,“你都几日没洗头了?”
“苏子衾,你就不能不损我。”叶琉涟气冲冲地伸手欲捏他的脸被他挡开。
“那你就不能做点值得我夸的事。”
“不是你那么用功怎么会衬托的我如此没用!”
“哦,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苏子衾!”叶琉涟气急败坏。
苏子衾见状笑的欢:“我说错了吗?”
“我受伤了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帮我换药!”叶琉涟恼,转身去翻药瓶了。
“你确定让我换?”苏子衾顿了顿动作,才单手隔着衣衫覆在了她的伤处。
“免费的劳力干嘛不用。”叶琉涟转身促狭一笑单手挑着他的下巴,“要不顺便服侍一下本小爷?”
苏子衾闻言挑了挑眉,凑近她道:“温香软玉送上门岂有不收之理。”
“幼稚!”叶琉涟伸手做了个鬼脸,“若是九年前,你必然羞红一张脸对我说男女有别,教育我看《女训》了。”
“没办法,在你身边脸皮不厚都难。”苏子衾退开一步,看见她已将药瓶和药布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欲开门避嫌。
“别叫绿裳了。”叶琉涟直接一甩脚,鞋子飞出砸在门上将刚刚开了一半的门又关上了。
“这么粗蛮,你不会真让我给你换吧。”苏子衾看着歪斜着侧倒在门槛边的鞋子回过头道,“昨日我是不知你伤情气极而为,如今知道你并无大碍,怎可再如此随意。”
叶琉涟闻言抬起头却突然问了他一句不搭边的话:“你说,叶府和苏府里的人都谁会武功?”
苏子衾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个问题,略思索后开口道:“除了父亲、你我及各自兄长之外应是没了,家丁也只是会些武艺算不上武功。”
“绿裳呢?”
苏子衾摇摇头:“昨日离得那么近,未曾觉察懂武。”
叶琉涟回想从叶琉清房里出来时,周围无人,只有窗前的树叶摇曳,此时终归是不同往日了吗。
绿裳虽然秉性良好,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她一来叶琉清就同她说了那些事,未免太巧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此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受伤,又怀疑绿裳,便暂时不想让她接近,只能让苏子衾帮她换药了。
“怎么了?”苏子衾问。
“没,突然想起了就问问。”叶琉涟笑,拍拍旁边的凳子让他坐过来,“帮我上药啦。”
认识这么多年,苏子衾不是看不出她的异常,既然她不想说便不再问了。
叶琉涟背对着他已经解了外裳,松了松领口将内衫向后扯到到露出伤口的位置。苏子衾看她纤细脖颈下露出的大片白皙,垂下眼眸,取过她放下的外裳遮盖住,这才给她重新上药包扎起来。
一室静谧,只有浅浅的摩擦声伴随着瓷瓶的碰撞时而响起。
叶琉涟额头靠着桌子,双手并齐抵在腿上,眼神不带焦距地看着地面。苏子衾已经离开了,刚刚他帮他上药时,不同于昨日刚睡醒的迷糊和怕他生气的不安,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划过的冰凉,还有呼吸间带起的风。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脏,心跳平稳,和平日没有任何异样,却总是觉得遗漏了什么似的。
一般人都有过想做什么突然就忘了,让人怎么都想不起来心里痒痒的又挠不到的感觉,她现在就是那样,苦思半晌依旧想不起,只得甩甩头转移注意力,也许不知何时就想起了。
两日后,上巳节。
长安城南的乐游原,是长安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京城贵族官僚子弟游玩的好去处,在经过前些年的大旱后,皇帝命人开渠,不允外人来此游玩,如今修好开放,众子弟商定前来踏青。
原外以高栏围起,中起一门,上挂一匾额,“乐游原”三个大字洋洋洒洒题于其上。众人在入口汇合,叶琉涟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跟在叶琉清身后,看着他与众人打招呼。
叶琉清方到,几位女子便涌了过来,叶琉涟十分讨厌这浓重的脂粉味,和他说了声就挪到角落里站着了。
叶琉涟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树叶,看着婢女们携带着物品于正门口侍卫处一一进行检查。
“你就是叶御史之女?”叶琉涟闻言看向旁边,只见慕暖单脚踩在旁边的一块不到小腿高度的平石上俯视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在她身后扶着她似乎怕她掉下来。
叶琉涟四下望了望,周围都是平坦的地面只有这一块石头她就踩了上去。想起之前得知她爱慕苏子衾的事,而她作为苏子衾的青梅竹马必然是讨她嫌的,再看看她单脚踩着石头的半滑稽模样,敢情来给她下马威的啊,禁不住笑了一笑。
“你居然笑我。”慕暖平日嚣张惯了,父亲又是太尉,为东政国立下汗马功劳,谁敢当面笑话她。
叶琉涟敛起笑容:“我很少出府,第一次有别家小姐主动同我讲话,开心才笑的。”得知她是太尉之女,叶琉涟可不敢随便惹她。
“这样啊,还以为你笑话我。”慕暖脸上恼怒之色缓和。
叶琉涟暗暗舒口气。
慕暖从石头上蹦下来,凑近她的脸使劲地瞧:“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眼熟?”
叶琉涟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后挪半步,昨日她扮作男装时慕暖可是瞧见自己了。不过当时自己可是用了些许未来的化妆手法,而且并未和她多打照面,一直在苏子衾身后,就最后才出来那么一下下,只不过那一下下的威力,对慕暖可是有够刺激的。
“啧啧,果真是和叶琉清那个招蜂引蝶的像极了。”慕暖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你的性格不会也跟叶琉清相像吧,嗯?”
“若是我有家兄那般的性格就好了,便不愁没朋友了。”叶琉涟一脸羡慕地看着叶琉清的方向,心里却在念着慕暖赶紧走开。
“那你跟着我混好了。”慕暖看她态度软软的还一脸没人理她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同情心泛滥不自觉地也跟着软下了态度。
叶琉涟露出欣喜的笑容使劲一点头:“好。”心里不禁叫苦连天,这大小姐的火爆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拔剑砍人,她不想今日惹事,还不好说不。
三个女人很快就聊开了,说是聊不如说是慕暖不停地在说,叶琉涟和刚刚扶着慕暖的女子在听,时而附和两句。


“叶琉涟!”叶琉清敲门和呼喊都未得回应便直接进了屋,但见自家妹妹睡得正香呢。
叶琉涟昨晚失眠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后又闭上了。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睡,给我起来。”叶琉清见她又闭上眼了伸手把她被子给扯走了。
“你干嘛呀。”一阵凉意袭来,叶琉涟这才不满地闭着眼睛坐起来,但身子歪歪斜斜地随时都有倒下去的趋势。
“父亲说,你如今也快及笄了,该去给他物色物色未来的女婿了。”叶琉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桌上的紫竹箫。
叶琉涟一听,瞌睡虫瞬间飞走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叶琉清打哈哈道。
“叶琉清,你给我好好说话!”说着随手摸过枕边的医书就朝他扔过去。
“是是是,你以后爱什么时候出府就什么时候出府,没人再管你了,开心了吧!”叶琉清歪着身子躲开来袭的书本。
“开心什么啊,昨天我刚刚把财产都挥霍了,还出去干嘛!”叶琉涟欲哭无泪,他敢担保父亲绝对是故意的,小时候爬完了池塘才拆墙,现在她钱都花完了才允了她自由出府,感觉她做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叶琉清见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瞅来瞅去,就知道她一定在打自己的主意了,抬起手中的箫就砸了下她的脑袋:“那是你的钱吗,都是我的好不好。”
叶琉涟立马闭嘴没话说了,确实,都是从他那打劫来的。叶琉清这个聪明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混的风生水起了,京城最大的那家醉仙楼就是他开的,昨日她是偷偷出门的就没敢去,以后可有机会一饱口福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叶琉清见她已经开启口水欲滴的馋猫模式了,很大爷地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晃呀晃的。
叶琉涟立刻会意,一咕噜爬下床,很狗腿地给他捏捏肩膀捶捶腿:“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瞧这模样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叶琉清持箫往她脑袋上又一敲:“谁长的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换个词儿。”
“哎哎哎,我说错了,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英姿飒爽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气宇轩昂神采飞扬……”叶琉涟将自己知道的形容词一股脑地丢出来,气儿都快喘不上了。
“嗯嗯,这还差不多。”叶琉清貌似陶醉地点点头,拿出一块玉佩,“赏你的。”
叶琉涟接过之后看了半晌反应过来道:“这明明是我的玉佩好不好!”
叶琉清已经拔步往外走了:“我没告诉过你吗,凭我的玉佩可以白吃白喝的,赶紧把自己拾掇拾掇,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屋子十步开外了。
叶琉涟反应过来,拿着手里的玉佩笑开了花,她的玉佩和叶琉清的是一模一样的,上面还都同刻了个“琉”字,敢情这玉佩可以白白蹭吃蹭喝呀!
锦绣庄。
叶琉清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站在叶琉涟旁边的绿裳:“看来你昨天还捡到宝了啊。”
“那可不。”叶琉涟挑布料挑的眼睛都花了,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劲早没了:“随便拿两块布得了。”
“那怎么行,你忘了我们家老头那脾气?”叶琉清上前替她细细挑选。
“哦,死要面子!”叶琉涟漫不经心地扒拉着手里的布。
以前叶御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清廉似的,什么都省着来。现在倒好,从叶琉清赚钱了以后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什么都挑好的来。本来她以为叶琉清只是开了醉仙楼,结果现在的这家布庄也是他的地盘,一进来就让人把最好的布料都拿出来给她挑,太霸气了!
“哥,你还开了哪些店铺啊?”叶琉涟心想,他开的店越多她免费的权利不就越多了吗,叶琉清虽然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是对她这个妹妹一向都是特别的好。
“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吧,都让你知道免费去了,我还赚什么?”叶琉清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干脆自己帮她选了,吩咐人带她去量尺寸,又指了指绿裳,“你也去量。”
“啊?”绿裳被他这一指,受宠若惊。
“这个还有这几个,叶琉清随手拿起柜台右边的几块布料又指指绿裳,“按她的尺寸做出来,到时候一并送到我府上。”
“少爷,这……”绿裳当下傻了眼,叶琉清刚刚指的那几块布料可是一般人家都穿不起的,她不过是个婢女的身份,怎么能穿那么好的衣裳。
“这么水灵的姑娘,就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啊。”叶琉清未待她说完就以一指轻抵在绿裳唇前,二人靠的极近。
绿裳未及大脑反应一拳就打出去了,叶琉清没防备,这一拳正中胸膛。
“哈哈,让你再调戏她。”叶琉涟见状笑得不行,谁让他随意调戏姑娘的,遭报应了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绿裳因为他突然亲昵的动作不自觉地防备出手了,此时后悔不已。
“你这婢女,还挺有脾气的。”叶琉清没料到绿裳竟会突然给了他一拳,虽力度不大但毕竟距离近还是蛮痛的,遂摸着自己的心口伤心道,“这拳可真是把我的心都给砸碎了呀。”
绿裳手足无措地僵着,为难地看向叶琉涟。
“行了行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叶琉涟翻一白眼拉过绿裳,他这老哥什么都好,就是花心,见着漂亮姑娘就想调戏,真是不让人省心。
叶琉清见调戏不成只好转移话题对她道:“过两天上巳节,我要带涟儿同众人一起去踏青,你跟在她身边穿成现在这样是给叶府丢脸,莫再推辞了。”
“对的对的,反正不是我们掏钱,走吧走吧。”说罢叶琉涟推着绿裳进了量衣间。
叶琉涟刚进去没一会,就有人进来了。
“琉清。”云旸一进门就看到叶琉清正坐在柜台前撑着脑袋翻账簿。
“公子。”叶琉清看到来人起身一揖。
云旸一进门,后面几个小姑娘就哗啦啦地跟了进来,装作选布料的样子,却是频频偷看他。
云旸侧头蹙眉。
叶琉清立刻上前:“不好意思,小店今日休业,你们明日再来吧,有折扣哦!”说着还抛过去一个飞眼,电的几个小姑娘满脸娇羞,点点头相伴跑开了。
叶琉清这才关上门,回头之时,已见云旸安坐椅上了。
“心情看起来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吗?”叶琉清将店门关起。
“好事?呵。”云旸长舒口气,“梁祈国使臣来访,商谈其国五公主与我国和亲之事,父皇尚未作回应,你说这算不算好事。”
“我非朝廷官员,怎可妄作评判。”叶琉清显然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琉清……”
“叶琉清。”
两声同时响起。
叶琉清忙看向出屋的妹妹道:“还不见过三皇子。”
“见过三皇子。”叶琉涟福礼,心里一惊。自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室的人呢,难免控制不住视线去打量。
只见一人着了一身曲水锦织的玄衣,腰系白玉缎带,华贵之气无需言表,端坐于椅子上抿了口茶水,举手投足间隐隐给人以一种强势之感。
叶琉涟在心里感叹:啧啧,又是一个帅哥,可惜这个帅哥气场太强,太有压迫感,还是离远点的好。
“这就是叶兄常提及的妹妹吗。”云旸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移了视线。
“正是。”叶琉清答道。
“既然令妹在此,那我就改日再来叨扰。”言罢一拂长袖抬步离去了。
叶琉清见云旸都走远了叶琉涟还站在原地不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喂,回魂回魂,人都走了,还花痴呢。”
叶琉涟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给他:“谁花痴了啊,我就是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
“废话,你昨天才见过他。”
“啊!他就昨天在青……唔。”叶琉涟恍然大悟,昨天几招就败下阵来,还没看清袭击她的人长什么样人就走了,原来就是三皇子!
“嘘,小点声,你也不嫌丢人。”叶琉清急急捂住她的嘴没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店里掌柜的和其他人还都在呢,见叶琉涟点头才把手放下来。
“有什么丢人的。”叶琉涟拉着绿裳对他道,“走走走,带我去尝尝醉仙楼的菜吧。”
“知道啦,你个馋猫!”
酒足饭饱后回到叶府,叶琉涟让绿裳先回院了,自己则收到叶琉清的眼神示意屁颠屁颠地跟去了他的房间。
见叶琉清在书桌前坐下,叶琉涟立刻狗腿地上去帮他研墨。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
“那当然,你可是我亲哥啊,自然是要多陪陪你咯!”
“我看你是想来陪我的银子的。”叶琉清特意压重“我的”两字。
“我怎么会那么肤浅呢!”叶琉涟被戳中了心事掩饰道。
叶琉清没继续戳穿她,顺手翻开刚刚管家送来放在桌上的账本。
“对了,叶琉清,你之前说上巳节要去踏青,还有谁啊,以前都不带我现在怎么突然带我了?”叶琉涟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话。
“你除了想从我这讨得好处时才叫我哥哥,其他时候便一直全名地叫我,平时里该教的规矩母亲都教给你了,在家时怎样不要紧,在外面你得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像今日,在外人面前如此唤我,可就是失了礼规了。”
说到这,叶琉清停顿一下继续道:“你是父亲的嫡女,免不了要独自同其他达官贵人的家眷甚至是皇室之人打交道,况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前都是父亲与我带着你,有个看管,若是我们不在跟前,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你都得有分寸。”
叶琉涟难得见他一脸哥哥教育妹妹的认真模样,知道是自己的错,停下给他捶胳膊的手点头道:“我知道了。”
叶琉清见她态度诚恳,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再抬头看向她:“妹妹,父亲觉得是时候了,有些事情他想你也该知道了。”
叶琉涟本以为他示意自己来就是要说自己失了礼规之事,没想到突然脸色凝重地出了此言,顿时心神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