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语小说 其他类型 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文
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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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杳杳

    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京仪齐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文》,由网络作家“星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来不是“夕阳红”恋爱,可是......系统,你没搞错吧?!还是说,任务里要求的爱,不仅仅指爱情,亲情友情也行?那让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来当奶奶,也有点离谱吧,虽然这难度对于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也大差不差。虞京仪在心中吐槽了几句,结果系统一直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既来之则安之。目光重新落到齐晏身上,她不禁感叹:不愧是藏到最后的大反派,这么小的年纪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泰然自若地打坐静心。她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温和地唤他:“小齐晏,吃饭啦。”还欲盖弥彰地给原身找补,“午觉睡过头了,才送来,你别生气哦。”说实话,有点恶心。但为了活命嘛,不磕碜。说着,她端着托盘走过去。结果小反派仍旧一动不动。虞京仪偏头一看,顿时傻眼了,他哪里是打坐,...

章节试读

原来不是“夕阳红”恋爱,可是......
系统,你没搞错吧?!
还是说,任务里要求的爱,不仅仅指爱情,亲情友情也行?
那让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来当奶奶,也有点离谱吧,虽然这难度对于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也大差不差。
虞京仪在心中吐槽了几句,结果系统一直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
既来之则安之。
目光重新落到齐晏身上,她不禁感叹:不愧是藏到最后的大反派,这么小的年纪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泰然自若地打坐静心。
她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温和地唤他:“小齐晏,吃饭啦。”
还欲盖弥彰地给原身找补,“午觉睡过头了,才送来,你别生气哦。”
说实话,有点恶心。
但为了活命嘛,不磕碜。
说着,她端着托盘走过去。
结果小反派仍旧一动不动。
虞京仪偏头一看,顿时傻眼了,他哪里是打坐,分明是晕了。
“薛......齐晏,齐晏?”她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去摇他,结果一碰他就倒了下来,她接住后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按理来说,反派以后能做那么多坏事,这次生病肯定也没问题。
可虞京仪看着他小脸烧得通红,就想起以前在孤儿院里照顾的弟弟妹妹了。
算了,反正都是为了任务,她当即抱起小反派打算出去找大夫。
可刚起个身,就被绊住了,小反派还发出一道很轻微的呼痛声,小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她低头一看,小反派脚腕上绑了一个铁环,长长的铁链子固定在屋子里一根钉死的竖桩上。
这和栓狗有什么区别!?
可紧接着她就一僵。
因为她想起这还是孟婆子为了偷奸耍滑出的主意,现在成她背这个锅了。
一想到在自己来之前,孟婆子已经忽视、甚至谈得上是欺负反派一个多月了,她就觉得让反派认她做奶奶、且爱她这个奶奶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虞京仪没有锁链的钥匙,只得放下他,拽过薄被将他盖上,随即抡起一双老腿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没有毛巾,就带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还拿了杯能喝的温水。
因为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她手脚麻利地解开小反派的上衣,免得影响他呼吸;然后将纱布浸入温水中打湿,反复擦拭他的腋窝、腹股沟以及手脚心,随即又稍稍放柔了力道,擦拭着他大动脉搏动处。
尽管她放轻了动作,但是古代的纱布实在粗糙,小反派的肌肤又实在娇嫩,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道红痕。
迷迷糊糊的齐晏虽然睁不开眼,但是能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掉了,去了地狱,被牛头马面丢进了油锅里。
不然怎么浑身刺痛,还时不时将他翻个面呢?
宴儿好渴,好难受,好痛苦,娘亲,救救我......
不,宴儿没有娘亲了,宴儿也没有家了,他们说宴儿不是承恩侯府的孩子,说宴儿是野种......
明明以前他们都说宴儿是侯府的骄傲,是顶顶聪明的麒麟子。
病中的人格外脆弱,他嘴角一撇,眼看就要哭了。
一抹冰凉忽然触碰到了他的唇,他刚好张嘴,一股甘霖便这么滑入口中。
他好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了,他贪婪地汲取,喝到喝不下,那股清凉离开了。
是娘亲吗?
齐晏拼命想睁开眼看看,却使不上力。
这孟婆子的身体还不错,很壮实,虞京仪忙活完简单的降温工作,一点也不累,便想去找庄家娘子赵琴,让她请个大夫来。
结果起身时一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小反派在昏睡中呢喃着:“娘亲、娘亲......晏儿好难受......娘亲......”
这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但凡是个有孩子的人听了都会忍不住软下心来,轻声哄他。
虞京仪也哄了,她蹲下来,轻轻拍着小反派,哼出一段“虫儿飞”的调子,然后低声说:
“宴儿乖,娘亲在,娘亲拍拍,痛痛飞飞。”
“娘亲......”齐晏烧得迷糊,倒也真的应了。
见状,虞京仪一喜,再接再厉趁人之危,反正将来要当他奶,现在当他娘还降辈儿了呢。
“宴儿乖,宴儿爱娘亲吗?说你爱我。”
“......”
虞京仪正满心期待地看着他时,面前闭着眼睛的小人儿忽然睁开了眼。
那一霎,好像两颗水润润的黑葡萄成精了,即使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下,这双眼睛也无法蒙尘。
那么坏的反派小时候竟有一双这般好看澄澈的眼睛。
可是,两颗葡萄一看见她就好像吓了一跳,整个小身子一颤,猛地往里躲去。
“你、你别怕。”虞京仪一慌,下意识地朝他露出温和的笑。
可她忘了自己此时的尊容。
这个笑在齐晏看来,又丑又可怕。
这个婆子他知道,负责盯着自己的,可经常想起来时给他吃一顿,想不起来就饿着他或者让他吃冷的;他听见过别人喊她孟婆子,心里觉得很贴切,可不就像地府里丑陋的孟婆吗?
另外,他年纪小但聪明,这个婆子每次看自己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好多次对他动手动脚。
他虽然不懂,但是任谁都不会喜欢陌生人过分的肢体触碰。
这个时候又对自己笑些什么?
难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是敞着的,顿时小脸都白了,葡萄眼水汪汪的,抬起头恶狠狠地望着虞京仪,像只小狼犊子。
虞京仪反应过来,小反派害怕讨厌原身,这是被吓到了。
她赶紧解释:“你发热了,我刚刚给你擦身体降温呢,感觉好些没?我让赵娘子去找个大夫来哈,你乖乖的。”
这是又换了种方式想骗自己?
齐晏才不信她这么好心,抿着嘴不说话,拢紧了自己的衣服,偷偷摸到袖子里藏着的东西后稍微松了口气。
只觉得她假模假样的说些什么,自己被拴着,如何能跑?还骗说给自己找大夫,明明他们都想自己死掉。
可下一秒,那个罗刹一般的婆子忽然站起身。
齐晏往后再缩了缩,眼中露出恐惧。
她停顿了一下,转而放轻了动作,从地上端起一盆水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不死心地又回头朝自己笑了一眼,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到一处去了。
齐晏觉得好恶心,厌恶地别开眼睛。

虞京仪找到在指挥人上货的赵琴,说了齐晏的情况,让她找个大夫。
赵琴以为是这老货想骗自己给银子,头都没回,“快烧死了没?不是快死了,别来讹钱。”
“再放任下去,真要烧死人了!”
赵琴这才认真,让人去找大夫,同时还叫人赶紧把齐晏挪出来,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他住在猪棚。
“挪哪儿去?”来人问。
“要不就挪我的屋里去吧,是我看管不当。”虞京仪赶忙露出一副想要将功补过的表情道。
“嗯。”
大夫过来一看果然严重,赶紧治疗、熬药。
齐晏此时又陷入了昏睡状态。
赵琴瞥了一眼屋内情况,然后把她拉到一旁骂了一顿。
“表姑,这活儿当初你可是打包票说干好的,偶尔偷个懒欺负他也就算了,若是这小杂种提前死了,传出去损了主家名声,咱们都要被你害死!
实在不行早些说了,我给换人!”
换了她接触小反派就更难了。
垂着头作鹌鹑状的人眼珠一转,再抬头是一脸好奇和讨好相:
“赵娘子,我能干好,就是这小、小杂种是个什么情况?您再给我说细些,我之后也好把握个度。”
赵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孟婆子这句话说得倒是挺抻直,稀奇。
她余光扫了眼四周,叹了口气,端着架势道:“他原本可是承恩侯府大房嫡孙,将来长大后是可以袭爵的!”
虞京仪配合地当逗哏“哇”了一下。
她果然更有分享欲了:“只是三个月前,大夫人病逝,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带着另一个孩子去了侯府大门口——原来当初他妻子和大夫人在同一天、同一间破庙里生产,见大夫人衣着华贵,丫鬟服侍,便将俩孩子调换了。
他妻子病故之际受不住良心谴责,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这个男人不甘心自己的血脉流落别家,就算是侯府也不行,于是便带着养了六年多的孩子找来了。
滴血认亲之后,这小子果然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于是老夫人忍痛将孩子换了回来。
只是那个男子找回了亲子后,当场乐极生悲,气血上涌,死了。
老夫人仁慈,毕竟将齐晏当孙子养了这么久,祸不及稚子,可怜他便让人将他送来了庄子上。”
她很显然隐瞒了一部分,抑或者连她也不是全部知悉。
只是这些都是书里没有写出来的剧情,虞京仪捋了捋。
所以,反派以前是承恩侯府的假少爷,最后残忍屠杀承恩侯府所有人,是因为小时候被赶了出来,在这庄子上受尽了折磨?
有逻辑,而且确实挺符合“反派必有一个悲惨童年”的设定的。
“发什么愣?”赵琴斥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随便把人弄死,我警告你,他至少还得好好活两三个月。”
“是是是,您放心,我保证接下来两个月绝不会让小、小杂种出一点问题。”
她也没问为什么是“只能活两三个月”,想必是侯府觉得这事儿丢脸,所以小反派这个“污点”就得被清除。
赵琴满是怀疑地走了,虞京仪松了口气,正好看见大夫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
“大夫,我来吧。”
她抢过能给小反派献殷勤的药碗,扬起笑容进门。
“小齐晏,喝药啦。”
背对着她的齐晏此时眼睛红红的,他下唇被自己咬得泛白,得竭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哭出来。
刚刚她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每一次别人说他不是侯府的孩子,都让他心脏抽痛。
听见她唤自己,齐晏转身抬眸。
她答应了那个庄头娘子,估计是担心自己死太早了,没死对时间吧?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却乖乖地坐了起来。
虞京仪见他这么听话,心里有些诧异,将药递了过去。
他接过药碗,小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却只停顿了一秒,就一饮而尽。
结果喝完就苦得打了个冷颤,虞京仪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身子一僵,难为情地别过头去。
又想起以前生病,知道娘亲会哄自己,所以便说怕苦,娘亲总会在他喝完后,朝他嘴里塞颗蜜饯。
“唔......”唇瓣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吓了一跳。
虞京仪手里捏着一块乳白色的饴糖,她忽然想起来,这还是孟婆子从一个小孩子手里抢过来的,打算自己留着吃的。
额......她不吃,给小反派吃。
“不是怕苦吗?这是饴糖,甜的。”
“我不怕苦。”
出声后齐晏便后悔了。
虞京仪赶紧将糖再往前递了递,“好,你不怕苦,是我送你的,吃吧。”
说完,齐晏半天没理她,抿着唇,不知道在和谁赌气,小脸鼓了鼓。
她本以为这颗糖送不出去了。
齐晏终于抬手想接过饴糖,结果她又往回缩了缩。
这下齐晏的眼里都冒火星子了,既不打算给他,又何必戏耍?!
“不是,你看你的手,太脏了,我喂你吧,张嘴,啊......”
或许是她的语气和态度实在温和,齐晏果真下意识张开了嘴,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时,他便后悔了。
为什么这个孟婆的态度如此奇怪?齐晏知道她现在还不敢害自己,可也不必忽然对自己这么好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京仪心里却有些激动:小反派接受我的投食了,看来认我作奶奶指日可待。
想到齐晏脏得跟在煤矿里挖过煤似的小手,还有身上快腌入味的臭味,她灵机一动。
“我待会儿帮你洗个澡吧!”
话音刚落,齐晏羞愤地瞪着她。
果然,他就知道孟婆没有好心,一颗糖而已,就迫不及待暴露了她的龌龊想法。
虞京仪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光看他这嫉恶如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裳,再打盆水来,你自己擦洗一下,头发就先别洗了,感冒、不是,风寒好了再洗。”
说完,她便出去了。
身后的齐晏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稚嫩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看着虞京仪的背影,眸中划过阴暗的光。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说是守门,后半夜虞京仪靠着门板睡了个昏天黑地。
还是有人过来送食材推门给她弄醒的。
无视庄子里其他人的打量的视线和议论,她吃过饭又给齐晏熬了药,小反派很乖,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就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头,像是在发呆。
这样下去,本就不活泼的孩子岂不是要成自闭症了?
可是她能出门,却不能带齐晏出去。
虞京仪暂时没个头绪,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揣上孟婆子的全部家当,独自一人出了门,直奔最近的镇上去,毕竟孟婆子之前几乎每隔几天就要跑出去赌钱。
她自然不赌钱,而是在镇上逛了起来,偶尔遇到几个熟人,打着哈哈就混过去了。
自己和齐晏自然不能一直留在庄子里坐以待毙,可该如何带着他全身而退呢?
不说庄子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就连齐晏现在也不一定会信任自己。
没有钱也是寸步难行,虞京仪有些发愁。
说来说去,还是得刷刷好感。
当下,给小反派带点什么东西回去解闷好呢?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间书铺。
对啊!小反派将来不是状元吗?那他肯定和现代的熊孩子不一样,他肯定爱看书!
虞京仪高兴地走进去,引起书铺里不少人的注视。
很快,她就发现了个大问题!
虽然她有孟婆子的记忆,但是孟婆子不识字啊!
她看向旁边正在挑书的一个书生,“那、那个公子请问一下,能否推荐一本可以给七岁小孩子看的书啊?”
这个人倒挺好说话的,“七岁?你家孙子可启蒙了?读到哪些书了?”
“我不知道啊,但他很聪明的,该学的应该都会。”虞京仪打着包票道。
殊不知她的反应在外人看来,就是对自己金孙的无底线自信。
那书生摇摇头,边说边给她挑了三本:“这几个都不错,原版都是几两银子一本,建议你买手抄本,会便宜很多。”
虞京仪表示学到了,抱着他挑的三本书去结账,一听果然很便宜,想着再多买几本。
可是好心的书生已经离开了,掌柜的沉迷看书,头都不抬。
于是她只好走到书生之前挑出这三本书的地方,瞅着上头的名字,又挑了两本看上去应该不难的。
结完账后,孟婆子的私房钱还剩一两多,她又去买了点东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返回庄子了。
齐晏仍是坐在窗户那发呆,食指却好像在矮案上画些什么。
虞京仪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他下意识地飞快蜷起了手指,转头看去,第一感觉是:孟婆怎么出去一趟更胖了许多?
紧接着就见他眼中“胖了”的孟婆跟藏着什么宝贝似的笑着过来,还压低了声音道:
“小齐晏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齐晏心生怪异,但难免有些好奇。
虞京仪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摊开后放在他面前。
“我见庄上的伙食没什么油水,你还在长身体,这是肉包子,再多我也带不下了,两个够吃吗?”
指尖被染上热气的油纸碰了一下,齐晏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她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从怀里又掏出几本书来。
齐晏本就明亮的眼睛闪了一下,终于主动开口问:
“这也是......买给我的?”
“当然,我又不识字,但你得好好学习,将来去考状元!”
齐晏身子一滞,他从未用过这么粗糙简陋的书本,更是许久没听人和他说起自己将来的前程。
也是,现在哪还有人会关心他的未来呢?
这又是孟婆的真话吗?
虞京仪看他没反应,催道:“你看看这些书看得懂不,我找人帮忙选的。”
他低头一连指了三本,恰好是那书生挑的,“这几本我都看完了。”
“......看完了不代表就不会忘,温故而知新嘛。”虞京仪有些尴尬道,“那另外两本呢?”
“这本是《周易》,这本是曲谱。”
虞京仪有些尴尬,她是不识这里的字,但是学习还是很好的,知道周易是本讲卜筮筹数的书,科举考试不考;曲谱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改日给你重新买,你有要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不必。”齐晏坐得端端正正,绷着一张小脸故作老成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犹豫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这本我也能看。”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翻开《周易》看了起来,好像很迫不及待。
那笑容转瞬即逝,但虞京仪确实看见了,心里一阵高兴,看来他真的爱看书。
还有点欣慰呢。
虞京仪想着,偏头一瞅那书上的字,眼都花了。
“你看得懂?”她随手指了一句自己能猜出几个字的话,“这句是什么意思?”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一板一眼的语气已有点小学究的意味了,“有才德的君子整天都勤勉努力,夜里也会警惕提防,但最终不会有灾难。”
看一眼就知道意思,不愧是未来六元及第独一人啊。
虞京仪正想着,忽然发现他歪着头看过来,眼睛里是骄傲又渴求夸奖的光芒,好似一只在等着人抚摸的狗狗。
可齐晏想到现在无人会像祖父和母亲那般夸自己了,怎么能在孟婆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呢?那光芒又瞬间消失。
虞京仪发现了他的失落和懊恼,下意识想摸摸他的脑袋。
结果手刚抬起来,看见他油叽叽的头发,顿时僵在空中。
还是算了吧,下次一定。
“真厉害。”虞京仪半真心、半奉承地夸了一句,转移话题,“为感谢你教我,我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他放下书迫不及待地说:“好。”
说完又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真的很想洗头发了,可是孟婆不提,他不敢主动开口。
“行,我去拎两桶水来放着,太阳这么大,一会儿就晒热了。”
“我也去。”
“别,你先吃包子。”
齐晏小口小口咬着肉包子,目光不由得落到那几本书上。
——祖父,娘亲,宴儿好想你们啊。
——这些书宴儿都还记得,你们出现夸一夸宴儿好不好?
啪嗒一滴泪落在包子上,他如梦初醒,飞快地将眼泪擦干,收起了所有情绪,只有眼眶微红。
独处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稚气,若不是身量还小,五官未开,不说话时气质犹如一个大人。
他咬包子时很用力,白色的皮上留下牙印,并不好吃,皮厚肉少,但他必须吃。
“呵。”他莫名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孟婆在耍什么把戏,一个不识字的婆子张口就是“温故而知新”?
在自己念出她指的那句话时,分明看见她眼中露出惊讶与肯定,这说明她就是认识的。
齐晏讨厌她哄孩子似的语气和神情,尤其讨厌她的眼神,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看透了自己悲惨的人生,并高高在上地怜悯他。

虞京仪如实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月钱发下来就说服你的,但是现在,起码得等你的脚养好,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齐晏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声音放得很轻:
“谢谢你的药还有包子,不必等到完全好,估计......也不会给我多长的时间了。”
说这话时,他精致的眉眼处处都透露着难过和委屈,让虞京仪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突然很想张开双臂抱抱他。
他所经历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七岁的孩子身上,绝不会有谁如他这般镇定。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他只是个书里的角色,虞京仪。
她像触电了似的缩回了手指,却忽然想到:
此时好比原书的前传,那如果她真的带着齐晏成功逃走了,那本《农门医妃倾天下》还如何发展?
原书会失去名叫“薛厌”的反派吗?
还是说,自己就是掉入了系统的陷阱,这是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她无法成功和齐晏逃走,无法成功攻略他,无法改变书中走向!
宿主不要自己吓自己。
系统坐不住了。
这样做对系统来说毫无意义。
——那让我完成任务,让我复活,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完成任务以后会知道的。
“行!”
虞京仪咬牙应出声,既是回答系统,也是回答齐晏,“那至少等我的月钱下来,出了门没钱可是寸步难行。那时你的脚没有完全好,他们也不会觉得你会再次逃跑。”
“我......嗯。”齐晏本想说催她再早些带自己离开,可又怕她起疑心,只得改口答应。
只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离开,压根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天还没亮就忽然有人提前将虞京仪叫去了赵琴跟前。
“表姑,你的月钱我直接给你。”赵琴拉住她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
虞京仪感受到份量,诧异地看了一眼,顿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娘子,你是不是给错了,我的月钱哪有这么多?”
“表姑果然变了不少,以前哪里会嫌银子多?”赵琴随口一说,“多出来的钱是有事要吩咐你去做,提前给你报酬。”
“什么事?”
“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老侯爷生前十分疼爱宴少爷,侯府的意思是即便宴少爷不是侯爷亲生的,但祖父的教导与养育之情,他却是不能忘的。
待会儿你和宴少爷就启程去三环山灵泉寺一趟,让宴少爷为老侯爷抄经七天,寺庙清苦,辛苦你好好盯着他。”
如果真是孟婆听见这些话,肯定高兴得摸不着北,光顾着数钱了。
可虞京仪脑子里的警钟,现在已经敲疯了。
哪家好人在“死人”的“生辰”时抄经的?
依她看,是要送他们去死才对!
根本由不得他们决定,赵琴不仅已命人准备了一辆看上去很豪华的马车,还有人捧着一整套男孩子的华服过来。
“你拿给宴少爷,让他把衣服换了,即刻出发。”
虞京仪对上她的目光,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堵了回去,只得接过衣服送去了齐晏的房间。
当齐晏从虞京仪那听见赵琴的说辞时,第一反应是面露痛色和愤懑。
他们要算计自己,竟然用祖父的生辰作筏子。
“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他讽刺地说。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过为什么非要让你去灵泉寺呢?”
齐晏看向窗外,从孟婆过来,庄子上的人就不间断地路过这里,保持着随时都有人在看守的状态;不许他关门,不许他离开视线之外。
虞京仪不解,但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们就趁去寺里的时机逃了吧,我感觉再拖不得了。”
“我......”
齐晏刚想说话,一个外面晃悠的人靠过来催:“快点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虞京仪只得出去,又被人盯着要直接去马车边上。
“我行李没收呢。”
“喏。”一个人随手丢给她一个包袱,她接过一看,竟真的是孟婆子那几件衣裳;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将钱全都随身携带了,不然要是被他们翻到就糟了。
那人抬抬下巴示意她走。
赵全忽然匆匆跑来,表情有些僵硬地朝她喊:“表姑奶奶,你要去哪儿啊?我有事想让你帮个忙,能过来一下吗?”
虞京仪应了一声,又讨好地笑道:“你看,宴少爷还在换衣裳,我就过去和全儿说两句话。”
那人见距离不远,点点头。
她拢了拢包袱走向赵全,结果近了一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放在腰前的两只手还在发抖。
“你怎么了?”
“表姑奶奶。”他避开那个人的视线,忽然颤着嗓子抓住了虞京仪的手,“你别去,我昨晚回来,不小心听见赵娘子和谁说话,说今天路上会有山匪,到时候就直接让那小子死。”
虞京仪压下心中震惊,小声问:“你确定听清了?”
“确定!”他害怕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我和齐晏跑了,你不就完了吗?”
他呆住了,反应过来后表情更痛苦了,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我、我没想到这点,我人是混,但是也不想害人性命,表姑奶奶你本就可怜,这段时间变好了许多,其实我相好的有身孕了,我想给未来的崽儿积德......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没听见就好了。”
“冷静。”虞京仪拧了一把他的手,“我会当不知道,你也当不知道。”
她阻止赵全说话,从袖子里偷偷摸出一两银子,塞进他手里。
“这个当我给孩子的红封,也谢谢你。”
说完,恰好齐晏换好衣服拄着根粗制滥造的拐杖出来了。
她拍了拍赵全的肩膀,大声道:“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的,别老强调了。”
闻言,齐晏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番。
不等那个守着的人催,虞京仪主动快步走回来,帮着齐晏上了马车。
赵全捏着手里的银子,心中忐忑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齐晏好歹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放弃他又怎么了,表姑奶奶也应该和自己一样,良心也不会那么痛啊。

虞京仪履行承诺给齐晏洗了头,就在屋子前的空地上。
齐晏也没有拒绝她给自己淋水的提议,只是偶尔路过此处的人,看见他们俩相处甚好的样子难免奇怪,或是嘀咕两句,或是指指点点。
虞京仪无所谓,赵琴问起来她就说这小子头发都长虱子了,再不洗要熏死人。
她已经在想后面几天该如何和小反派拉近关系,又该如何挣点钱了。
实际上孟婆子祖上也是富过的,而且是有名的绣娘,后面没落了,她只学了一招半式,再加上又懒又馋还好赌,这门手艺硬是荒废了。
虞京仪继承了她的记忆与技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是有些生疏。
好在孟婆子之前也留了不少存品,有的是她自己绣的,但更多的是孟家昔日的人绣的,可能是为了留个念想,好赌成性的孟婆竟都没有卖了它们。
成为了孟婆子的虞京仪卖了。
她又不是真的孟婆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书中人物就不顾自己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这要养一个小反派远远不够。
穿越小说里的主角总能靠各种现代知识赚到大钱,都有哪些来钱快又简单的呢?
卖菜谱?她做的饭只有自己能吃;制冰?这不是未来女主的活儿嘛,而且她现在无权无势的,怀璧其罪,到时候没得到钱就算了,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一连好几天,虞京仪走在大街上时,都恨不得天上掉下钱来。
忽然,一个人急匆匆跑过她身边撞了她一下。
“快去看看,王老爷家贴了个告示......”
落日熔金,烟霞燃火。
坐在窗口的齐晏心生讶异。
这段时间孟婆回来得都很早,还会给他带礼物。
或是包子,或是坚果,或是其他零嘴儿,或是草蚂蚱、竹蜻蜓,甚至还拿厨房的鸡毛给他扎了个毽子......
这都是小孩儿会喜欢的东西,比如他还在侯府时隔壁的那个小玩伴,就肯定会喜欢的。
忽然他狠狠掐了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一下,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已经在期待她回来了吗?”
“小齐晏,我回来啦。”
声音传来,齐晏猛地抬头,掐着自己的手指也慌慌张张松开,却已留下一道扭曲的红痕。
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那身宝蓝色的锦服,虞京仪给他洗干净了,又把破损的地方缝补了一下才还给他。
他此时披散着一头长发,两侧却还有一撮没长长,被风一吹就翘了起来,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儿,换了一身衣服的他已有将来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小反派实在太好看了,像古籍里化成小孩子的精怪。
“我给你说个好消息!”她下意识开口。
可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孟婆便缄口不言了,让齐晏既疑惑又好奇,心里像有小虫子在爬。
“你要说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
“当当当当~”虞京仪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竹篮放在他面前,盖着的布一掀开,里面有个不大的砚台和墨块,一小沓纸,一支笔。
齐晏有些吃惊,这些虽不是上乘货,但只要是跟读书挂上号的东西就不便宜,比起之前她给自己的那些小玩意儿加起来都贵。
“你买的?”
“不是。”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偷的。”
小反派的眼睛瞪大了,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兽,看得虞京仪手痒,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怎么可能?别人送的,我不会偷东西的。”
话虽这么说,但齐晏知道她人缘不好,谁会给她送这些?已认定是她要么是买的,要么真是偷的了。
不管如何,都是给他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一时忽略自己的脑袋刚刚被她摸了。
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砚台。
“来,我给你摆好你试试,不过天快黑了,你不能写太久。”
他看着孟婆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自己面前,又倒了水给他研墨,视线一直跟着,直到她转过身来时,才飘到纸上。
提笔蘸墨,好像已过了很多年似的。
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宴儿,沉心静气,聚精会神,脊背挺直,笔下所出的字才会和人一样有风骨。”
虞京仪见他开始写字了,虽没有笑,但眼神看起来似乎比那日拿到书还高兴。
不枉费自己今天的努力。
说起来也是她的运气,王家的老太太思念已逝的亡夫,食不下咽,积郁成疾。
平时好歹能靠画像聊以慰藉,但前段日子家中翻修,一片混乱中,那画像不小心被撕毁了,还沾上了污秽。
这下好了,老太太觉得亡夫在地下过得不好,就连梦里都是二人见面听他诉苦、抱头痛哭的场景,这么一来,身体就差了。
王家想找人修复画像,去的人一看那画的样子纷纷摇头。
虞京仪硬是混了进去,提议说可以按照王老爷的描述,给去世的老爷子重画一幅。
要知道,她在现代就业范围之广,下到教小朋友学蜡笔画,上到给刑警队的心理专家当助理画嫌疑人侧写。
她有能力又努力,还有点小运气,所以才能赚到钱。
于是便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她用炭作笔,画出了一幅素描。
速度、相似度均完胜其他人,让王老爷连呼传神,不仅给了她十两银子做答谢,还送了她这些笔墨纸砚。
她凑上去看了一眼,齐晏写的是那日她问的话: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写得真好看。”
齐晏抬头看她,眼眶微红,因想到了祖父,目光中竟带着一丝孺慕。
这几天,孟婆都对自己很好,他无法时时刻刻都将自己的心防备得如铁桶一般,从天堂跌落后再次得到关爱,难免心生触动。
“谢谢你。”
倘若她是真心的,是否能放自己离开?
他无意识地抓紧了袖子,声如蚊蝇:“其实我......”
门外忽然传来赵琴的唤声:“表姑,你来。”
虞京仪有些懵,这个时候喊她作甚?
她给齐晏一个别怕的眼神,走了出去,两人就在一个避着人的角落说话。
齐晏垂下眼帘,没有穿鞋,轻手轻脚下地,贴近墙面。
一墙之隔,他能隐约听见二人的声音。